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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有个人格叫大河


  千红第一次很认真很认真地研究心理学。在此之前,她总是对文心说:你们学心理学的主要工作就是钻牛角尖,每个人说一句话你们都浮想联翩,多说一句话你们已经把人家的性格剖析得惨不忍睹,说三句话就可以写一篇论文,如此而已。

  但眼下,她比任何一个心理学学生更加深入地钻进了牛角尖。

  每当钻研到头痛抓狂的时候,千红就会大叫一声:“褚滔,我会代表大河消灭你!”

  叫出这一声后,她顿时感到浑身上下的毛孔舒爽不少,每一根肌肉纤维中劲力十足,然后再次以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埋头奋战。

  就在此时,她接到了大河的电话。

  “千红。”他吞咽着口水,口气结结巴巴的,千红甚至能想到他紧张到手心出汗的样子,“我想好了,我,我现在就把真相告诉你。”

  “什么真相?”

  “就是,就是我那些不合常理的行为,那是有原因的。我现在,现在想好了,要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千红顿时醒悟:多重人格病人的不同人格保有的往往不仅是人格,还有记忆。所以《二十四个比利》中的比利生活总是一团糟,一个人格努力想赚钱存钱让生活过得好一点儿,但是每次等到赚了钱后,他再往下的记忆便是自己浑身上下已经一文不名,而且陷入了因偷窃或抢劫而名誉受损的麻烦中。毫无疑问,他赚的钱已经被另外一个或者几个人格给花掉了,而他对此毫无记忆。对于每一个人格而言,人生的情节总是混乱的、不连续的、充满了意外的,还有令人沮丧的。

  沮丧地叹了口气,千红回答:“好吧,见面详谈。”

  大河将千红约在茶房“寻芳坊”,这是文心和千红聚会时比较喜欢的地方。紫檀木的博古架和诸多陈列的器物阻隔着视线,令每一组座位显得秘密、隐蔽而且低调。

  第一次,千红沉下心来静静地观察大河。即便是隔着博古架,大河的身影也透出浓浓的萧索和忐忑感。他蹙着眉,目光投向窗外,但焦点却并未落在行走的人流中,而茶房中任何不同寻常的微小的动静都会使他受惊,仿佛他一直在等待着一个让他害怕面对的人。即便是处于这样的情况,他身上自然而然地流露的艺术气质依然非常地耀眼,如同蒙尘的金子依然会发光一样。

  无疑,他很紧张,为结果的未知坐立不安。此刻的他像是一个即将接受考试的考生,没有自信、沉默、焦虑,但这样的他才是那个容易亲近的、温柔的、低调的、不因褚家长子身份而自大轻人的大河。

  确认了这一点后,千红终于从博古架后面走出。

  大河听到声响,连忙回头去看。待看到千红后,他慌慌张张地起身相迎,结果撞得桌子上各式的功夫茶具“砰砰”大响,引来注目无数。

  千红瞪他一眼:“慌里慌张的像什么样?”

  大河呐呐地低下头,声音委屈得不行,形状怪可怜的:“我不是故意的。”

  千红顿时心就软了,撇了撇嘴让他坐下,倒了杯茶递给他:“喝口水慢慢说!今天晚上就是不睡觉我也会听你把话说完。”

  大河把茶水一口饮尽,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脸上却慢慢憋红,然后又慢慢转白,半晌才开口说了一句:“这件事有点儿复杂……”

  “有多复杂?”千红玩味地盯着大河,慢悠悠地问道。

  大河深深吸气:“也许这件事说出来你会觉得是天方夜谭,觉得不可置信,或者以为我在吹牛,其实不是的。其实是,其实是……”

  千红实在不耐烦,接过话头说:“其实是,你不是褚滔,你只是一个叫做大河的人格,对吧?”

  大河瞪圆双目,浑身僵硬,上下牙齿忍不住“嚓嚓嚓”地打架,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你,你知道了?”

  “嗯哪!”

  “是,是我妈告诉你的?”

  千红摇摇头:“是你的另一个人格告诉我的。”

  大河的脸色顿时煞白,两只手死死按住桌角,再不复往日的平和与温柔,神情严峻,语气吓人:“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

  “前天什么时候。”

  千红翻翻白眼:“深更半夜都快十二点了,他把我叫出去的。”

  “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不敢把真相告诉我,所以他就来代劳了。”说到这里,千红想起一件事,不解地问道:“怎么他好像对你的事很了解,而你却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呢?”

  大河愣愣地盯着千红,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一跤跌回座位里,发着呆一声不吭。这下倒把千红吓着了。

  “怎么,有问题?”

  大河还是傻愣着,一言不发。

  千红推推他,急道:“说话呀,别吓人!”

  大河此时万分颓丧,像被某种打击轰得失了神魂,许久才干着嗓子说道:“我没想到他会出来找你。”

  千红偏着头问:“为什么?”

  “我以为我已经痊愈了——至少,至少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出来了。”

  “什么?”

  “我说的都是真的。”大河无助地望着千红,“这件事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最开始是七八岁,那时候,褚滔过得很痛苦。褚父宠爱其他女人,夫人为此跟他吵架赌气,但是褚父却反而暴打夫人,夫人拉着褚滔在褚父面前哭泣浑闹,褚父连同夫人和褚滔一起打,他的女人也常常打褚滔。其实,褚滔很怕很怕黑,黑暗中总像是埋伏着巨大的、要吃人的怪兽,而褚父的那个女人却总喜欢把褚滔关进小黑屋,然后在屋子外面讲各种鬼故事吓唬他,然后阴阳怪气地说:“谁叫你是褚家的儿子呢”。

  褚滔想找夫人哭诉委屈,夫人却因心情沮丧,反而拿他出气。

  那种痛苦的日子漫长得让人绝望,还是小孩子的褚滔感到身为褚家儿子的痛苦,他不断地对自己说:“如果我不是褚滔就好了,如果我不是褚滔就好了……”

  然后,有一天,大河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

  “我是大河!”他对自己说。

  那个女人叫唤道:“褚滔,你给我滚出来。”

  大河并不理会,他带着新奇的、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身处的环境,思量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个女人揪住他的耳朵骂道:“我叫你装聋作哑,我今天非叫你知道好歹不可!”

  大河莫名其妙地被那个女人拖到小黑屋里坐着,他不明白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他。而黑暗中,他并没有感到任何害怕,那些属于褚滔的怪兽都没有出现在大河的脑海中。相反,黑暗的沉静让他心安,他在黑暗中听到那个女人恶毒地讲述了许多古怪的故事。他觉得这些故事怪有趣的,因此笑出声来。

  来自黑暗的笑声尖尖的、有些阴森、有些怪诞,那个女人被吓得大叫一声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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