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重新开始
“文心，终于等到你了。”何方打开车门走到文心身边，眼睛闪闪发亮，像夜里觅食的动物，恍然间令文心莫名心悸。他轻轻一笑，放射出文心所熟悉的太阳光辉，立刻之前的心悸不翼而飞。
“啊，你之前一直在等我吗？”文心看看手机，已经是晚上八点五十，不禁大吃一惊，“你等了将近三个小时吗？”
何方只是一笑。
“你怎么不给我说一声呢？我们改约时间就好了呀！”
何方轻轻说：“可是我很想见到你。”
文心一时语塞。
“能不能陪我去吃点儿什么？”
“好啊。”
坐上轿车，文心才注意到何方细心地在袖口上订上了袖扣，脖间系着宝蓝色的领结，与以往售车时的那个何方的感觉似乎不同了。而且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语调也沉稳了许多，似乎有了一丝上位者的气概。
“怎么，不认识我了？”何方见文心打量得十分仔细，不由打趣。
“你变化很大。”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文心笑：“我想没有变坏就是了。”
“那就好。”
说完这些话，两人就陷入了沉默。两人各自都觉得仿佛有很多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说的好，是以一时无语。
文心在轿车内搜索再三，终于找到了一个话题：“你买奥迪了？”
“不是，这是公司的。如果我要买，也不会买奥迪。”
“难道你想买保时捷？”
“那不会太骚包吗？”
文心大笑。当初她到4S店去找何方，何方替她详细介绍展厅中的跑车，当时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得色，文心却只有两字评语“骚包”，搞得何方郁闷了半天。
现在何方忽然提及当时的玩笑话，文心瞬间觉得似乎又回到了过去。但是笑声停止，那感觉便散去，两人之间仿佛有什么阻塞，令得时光再不能回到过去。
轿车停在西餐店停车场，何方十分绅士地替文心打开车门。
时间已晚，西餐店客人稀少，悠扬的乐声回荡在安静的大厅中，迷离的灯光酝酿出别样的情调。服务生彬彬有礼地将两人引到卡座，轻声询问点菜，然后静静地退出。
这样规矩，这样有礼，与现在的何方一样，但是却感觉疏远了。
文心不禁恍然想起第五可汉，他总是请她去一些苍蝇馆子，装修不过凑合，甚至有些简陋，空调未必有，苍蝇蚊子随处可见，但是味道总是不错，而且人气超旺。然后第五会兴奋地介绍“这是本城有名的五十强苍蝇馆子之一”，然后聊出数件相关典故，件件都很有趣。只是两次她都有事在身，没有十分认真听他的谈话。
现在想来，却有些惘然。
“文心，你在想什么？”
“啊？”文心惊醒，“我想起了以前的事。”
“什么事？”
文心看着何方认真的眼神，失笑道：“想起你当初跟我说再见的事。”
何方顿时有些忐忑：“文心，其实当时不是你想的那样。”
文心奇怪：“你觉得我想的是哪样？”
何方语塞。正好服务生送上餐点，两人拿起刀叉慢慢地与食物切磋。
文心笑：“我确实曾经以为你是为了一个年轻女孩子而抛弃我，不过今日我不这么想了。”
何方好奇地问：“为什么？”
“如果和年轻女孩子呆在一块儿，你应该更加神采飞扬，更加青春洋溢才对。而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却仿佛老了十岁似的，好像承受了很多东西。我分析得对么？”
“你还是那么聪明。”
文心耸耸肩，倾身向前，问：“话说那个女孩子其实是谁？”
何方不由好笑：“你不是已经分析出来了吗？”
“好奇心可以害死一只猫，何况是我？当然，如果不太方便，不说也行。”
“是我妹妹。”何方忍住笑说：“当时受人之托照顾她，所以住在我家，抢了我的床，将我赶在沙发上，真是一个小恶女。”
文心点点头，想了想，不甘心地问：“就是说没有第三者？”
“当然没有。”
“既然没有，为什么当时你非要跟我分手呢？”
文心看到何方慢慢低下了头，似乎在反复斟酌什么。分手的时候，她悲痛到无法自已，都没有好好想过分手的经过，现在看来，竟像有什么苦衷。她沉下心，静静等待何方回话。
“是我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你。”
文心简直觉得好笑：“时至今日，你还拿这些场面话来应付我，有这个必要吗？”
“是真的。”何方诚恳地说：“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是我说的确实是实话。想一想那个时候，我没有钱，也没有事业，既爱玩又不够关心人，而你不仅家世不俗，而且美丽又可爱，温柔又体贴。说实话，我一点也配不上你。早先我自己无所察觉，但是后来忽然醒悟到，真的自惭形秽，见到你就觉得抬不起头。”
文心好久没说话。
她觉得整件事里里外外透着荒唐。一个阳光男孩突然为了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理由，主动与女友分手。不，这不是她之前认识的何方。她之前认识的何方十分勇敢，在书店中大胆地搭讪，从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一丁点的阴影。而如今看来，他内心深处其实潜藏着深深的自卑。
这一刻，她忽然发觉自己以前十分幼稚，竟然对一个人认识肤浅到如此地步，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男友。她的心霎时冰凉一片。
她狠狠地喝了一口奶茶，似笑非笑地问道：“一个人的看法怎么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呢？没道理你顿悟了吧？”
何方吞下一大块牛排：“有人指点了我，不过我不能告诉你是谁。”
文心理解地点点头：“那么你现在后悔了吗？”
“我现在不是后悔。”何方正色说：“自从分手以后，我一直在努力，我希望自己能够有朝一日配得上你……”
文心打断他的话问：“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再追求我了吗？”
何方鼓起勇气说：“文心，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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