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雇主是上帝

　　“还有问题吗？”顾晨希看着她问。

　　“没有。”二宝摇摇头，抬头看他，记忆中模糊的五官此刻清清楚楚地映入她的眼帘：乌黑的短发，皮肤白皙，五官没什么特点，不浓不淡的眉，眼神清清冷冷的不热情也不疏离，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微抿着，他的样子看上去很清淡，像是一杯凉白开。

　　刚才他那位朋友长得很漂亮，给人甜腻的感觉，像是奶油蛋糕。

　　“今天就这样，你可以下班了。”他的声音清冷低沉，普通话特别标准。

　　“哦。”二宝站起来转身去厨房。

　　“那晚饭呢？”突然想到刚刚买来的菜，二宝回头问他。

　　顾晨希是打算以后去学校食堂吃饭，既然她这么问，“菜买了，就做。”他开口道。

　　二宝哦了一声，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萧姑姑的叮嘱，她麻溜儿的转身一路小跑过去，“顾先生，您有忌口的吗？”她半弯着腰瞪圆了眼睛，一字不差地重复姑姑教的话。

　　她突然跑到他跟前，满脸期待地望着他，顾晨希不挑食，“动物内脏，酱牛肉。”想了想他说。

　　二宝微微蹙起粗粗的一字眉，有些遗憾地望着他，那样他的人生会失去很多的乐趣，像爆肚、熘肝尖、醋溜肥肠、鸡肠、酱牛肉是何等的人间美味啊！

　　她抿了抿红嫣嫣的小嘴唇，欲言又止的走了，雇主是上帝。

　　她刚才遗憾的表情太明显，顾晨希打开笔记本备课，真是应了那句话女大十八变，他还记得她小时候的模样，脏兮兮的小脸，吸溜着清鼻涕，这双眼睛倒是没变，又圆又大的，看起来傻呆傻呆的。

　　很快油烟从厨房里飘出来，“二宝，油烟机。”顾晨希扭过头冲着厨房方向说。

　　“什么？”二宝举着锅铲，大声地问，听不清他的声音。

　　顾晨希放下电脑，起身去厨房，走到她身后，伸手打开油烟机。

　　“哦，油烟机！”二宝幡然醒悟，这事萧姑姑说过，她给忘了。

　　锅里的青菜已经炒得焦黄，二宝一手端着锅，一手卖力地翻着锅里的菜，姑姑家的饭少油少盐少味精，菜也像没炒熟就端上桌，二宝真是一点吃不习惯。

　　顾晨希只看了一眼，就全无食欲，看来不让她做饭是个正确的决定。

　　青菜出锅，二宝开始炒鸡蛋，鸡蛋也要炒得焦黄焦黄的才香！

　　惨不忍睹，顾晨希转身走出厨房。

　　“顾先生，吃饭了。”二宝先将饭菜端到餐桌，再去叫他吃饭，她盛了两碗米饭，满得冒尖，她已经饥肠辘辘了。

　　“不饿，你可以下班了。”顾晨希敲着键盘，眼也不抬地说。

　　二宝一愣，哪有在饭点赶人走的道理，在狗尾巴村碰到吃饭的点，连狗上门都不赶的，她低声哦了一声，慢吞吞地去厨房，解开身上的围裙。

　　“顾先生，碗您放着我明天来收拾。”二宝走到玄关停下来，看着他的背影说。

　　顾晨希嗯了一声。

　　“顾先生，再见。”二宝礼貌地说。

　　“再见。”顾晨希头也不回地说。

　　二宝帮他带上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电梯走去。

　　出了公寓，二宝有点晕向，来城里后她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她从包里掏出小本子，上面记着回家的路线，出门右转，走一条街左转，乘68路公交，中途要倒一次车。

　　二宝饿得心慌，她在小卖部买了一个糯米雪糕，边走边吃。

　　回到姑姑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等她回来，萧建华才开饭，盐水虾，五花肉，炖蛋，丝瓜炒毛豆，五香鱼——二宝望着桌上的菜，偷偷吞咽着口水。

　　姑姑家的碗很小很小，萧建华晚饭不吃主食，王森吃小半碗米饭，王爱国吃一碗米饭，二宝吃完一碗米饭，感觉就像没吃一样，还是饿得慌。

　　“再吃一碗？”萧建华柔声问。

　　二宝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吃完第二碗，二宝还是觉得饿，没再好意思吃第三碗，她低头猛喝西红柿蛋花汤。

　　顾晨希感觉到饿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走进餐厅，餐桌上摆着两副碗筷，炒青菜，青椒炒鸡蛋，肉末茄子，红烧鸡块，冬瓜汤，四菜一汤。

　　顾晨希站着拿起筷子，每样菜尝了一口，味道有点像食堂的大锅饭，谈不上好吃，但也不难吃，他拉开椅子坐下来吃饭。

　　赶早不赶晚，虽说是中午12点上班，二宝早上八点就出发了，十点左右抵达顾晨希的公寓附近，她在周围溜达熟悉地形，干洗店，超市，水果店，这些姑姑已经带她转过了，二宝背着手走进超市，天气有点热，超市里开着空调挺凉快。

　　试喝酸奶，试吃小饼干，火腿肠，二宝每一样都试吃一下，她口袋里揣着四百块钱，是姑姑给她坐车，应急用的。

　　转悠到11点50，二宝出了电梯，朝公寓走去，十二点整准时抵达。

　　屋里空无一人，冰箱上贴着便签条，刚劲俊逸的字迹写着她今天的工作任务。

　　打扫卫生的时候，有人按门铃，二宝放下抹布跑去开门，“恭喜您，您中奖了，吸尘器送给您！”门外的女孩将怀里的吸尘器塞进二宝怀里。

　　白送的不要白不要，二宝一下抱住了。

　　女孩开始讲述吸尘器的功能，二宝很认真地听着，女孩又说这款吸尘器商场卖到上千，今天二宝中奖了，只要给个出厂价就行，出厂价398！

　　二宝被她绕晕了，不是说白送的吗，怎么还要钱呢？

　　“您的运气太好了，恭喜您！”女孩双手合十，一脸激动地看着二宝。

　　已经抱在怀里这么长时间了，二宝拉不下脸来不要，只得掏出兜里的四百块钱给她，女孩身上没零钱，又从背包里掏出一块抹布送给二宝，算是抵那两块钱。

　　顾晨希下午三点回到公寓，屋里打扫得很干净，墙角摆着一台小吸尘器。

　　二宝迎着烈日，甩着两个胳膊，跟着68路车子走，好在一会儿一个红灯，车子开得不快，她兜里一分钱没有，连坐车的钱都没有。

　　走到晚上八点，二宝走回姑姑家，昨晚她也是这个时间左右回来的，萧建华不疑有他，只是二宝的小脸红得像蒸熟的螃蟹。

　　二宝想跟姑姑要钱坐车，可是无论如何张不开嘴，晚上她躺在床上，伸手抹着眼泪，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她开始想奶奶，甚至连讨厌的艳艳也变得没那么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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