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活着的意义

　　捣毁贩毒团伙，一共出动了一千名特警，保安队全军覆灭，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狗尾巴村，一身红裙的艳艳，赤着脚目光发直地走在路上，到处可见身穿防弹服的特警，村里的男人几乎死光了，村子变成了寡妇村。

　　在工业园的废墟前面，童珍手拿话筒，对着摄像机做着现场报道，昨晚她是随特警队一起过来的，作为唯一的记者，全程跟踪报道了这起扫黑行动。

　　艳艳走过去，手指向童珍，她被拦在了警戒线外面，艳艳认识这个女记者，上次她跟其他人来村里玩，艳艳在新闻里看过她的脸，拿她当个明星一样跟她合照，童珍临走前给艳艳留下一张名片。

　　萧建军乱搞女人，艳艳都能忍受，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萧建军跟她妈胖婶乱搞，她一气之下打电话给童珍，想要曝光萧建军，让他当不了村官，不知怎的，跟童珍聊着聊着，艳艳就说出了所有的事，童珍像个朋友一样安慰着她。

　　“呸——”艳艳冲着童珍站的地方，吐着口水，女记者明明答应她，只让萧建军下台，不报警抓他，现在她却带了警察围剿了村子，她老公死了，她儿子死了，她妈也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有女警带走了艳艳，“不要个脸。”艳艳披头散发，眼睛发直地骂骂咧咧，女记者骗人，不要个脸。

　　萧建华从城里赶来，用轮椅推走了萧老太，萧老太眼歪嘴斜，两只手直哆嗦，她中风了。

　　妇女主任叫住萧建华，艳艳精神失常，二宝躺在镇上的医院，孩子没了，没有生命危险，需要交住院费。

　　萧建华将老娘扶上车，她老公王爱国发动车子离开狗尾巴村，她只管老娘，其他人的死活跟她无关。

　　二宝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一个月前，她跟顾晨熙分别被抬上担架，她被送到了镇上的医院，顾晨熙被抬上了直升飞机。

　　是死是活也不知道，童珍来医院看过她一次，帮她交了住院费，又给她留下五千块钱，“别再走歪路了，好好找份工作。”童珍安抚道。

　　“他呢？”二宝沙哑着声音问。

　　“去国外静养了，他的第二人格消失了，还是以前的晨希，你别再出现在他面前，打扰他的生活，这是我的意思，也是他家里人的意思。”童珍轻声道。

　　等到半夜，二宝绕去狗尾巴村的村尾，整个村子黑不隆冬的，一片死寂，镇上的人说，这个村变成鬼村了，二宝怕鬼，没敢进村。

　　她连夜逃离了这个地方，天亮的时候，二宝到了城里，躲在萧姑姑家的小区外面，七点左右，萧建华推着萧老太出来散步，二宝远远看了一眼歪着脑袋，眼歪嘴斜的奶奶，萧建华像是察觉到什么，朝她这个方向望来，二宝埋下头转身就走。

　　萧姑姑大概是看见她了，不过她没叫住她，二宝自己也没脸留下来。

　　二宝在一家五星级的酒店，找了一份保洁的工作，酒店管吃管住，主要是二宝的英语口语太差，要不然她能应聘上前台或者是客房服务员，这是一家涉外酒店，要求服务员能说流利的英语。

　　二宝跟几个四五十岁的阿姨一起工作，擦大理石地砖，洗马桶，擦玻璃门，擦天花板，一天八个小时除了吃饭那三十分钟，几乎就没有闲的时候，薪水却是酒店各部门中最低的。

　　平安夜酒店客人很多，二宝负责大堂西侧的男卫和女卫，每隔几分钟，就有客人冲进去一阵狂吐。

　　她们前脚刚吐完，二宝后脚就进去清理干净。

　　“小萧，歇一会儿，领导也不在。”跟她一起上晚班的刘阿姨倚着洗手台，笑望着撅着臀趴在地上擦地的二宝。

　　这小姑娘特别勤快，她们都愿意跟她上一个班儿，最怕遇到偷奸耍滑的同事。

　　二宝摇摇头，一闲下来，她的脑子就空，心也发空，空得渗人，她喜欢擦地。

　　“你才17吧？这么年轻怎么不找份其他工作，趁着年轻，多闯闯。”刘阿姨喜欢唠嗑。

　　二宝抿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不善于跟人聊天。

　　刘阿姨自问自答，也挺热闹的，小萧很勤快，就是人有点木，脑子不灵光，她看着二宝的后脑勺，心里想道。

　　晚上十点员工餐厅有夜宵，二宝跟刘梅结伴去吃夜宵，夜宵很丰盛，面条，寿司，生鱼片，这些都是酒店的自助餐厅多出来的，客人没吃完，就送到员工餐厅，给大家改善伙食。

　　二宝现在喜欢上了芥末，芥末拌米饭，芥末拌面条，一口吃下去，呛得眼泪汪汪。

　　“小萧，芥末应该搭配生鱼片和寿司。”刘梅纠正她的吃法。

　　二宝不在意这些，往嘴里扒拉着芥末鸡蛋炒饭，刘梅摇摇头，越发觉得这小姑娘脑子发木。

　　晚上十一点下班，二宝在员工淋浴室洗完澡，穿上羽绒服回宿舍，宿舍就在酒店的院墙里面，简易房盖成的宿舍，六个人一个宿舍。

　　二宝睡下铺，宿舍里各个部门的员工都有，餐饮部，前厅部，吧台，人事。

　　明天二宝还是上晚班，晚班从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一点，她可以睡个回笼觉，早上六点一到，二宝就睡不着了，奶奶说年轻人觉多，现在她睡不着，说明她的心老了。

　　二宝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备，去食堂吃早餐，早中晚加夜宵，一天四顿饭，她是一顿也不肯拉下的，喝一碗豆浆，吃一个鸡蛋，一个馒头，一碗白米粥稀饭，二宝在吃饭中找到人活着的意义，死了，就吃不了饭了，鬼是不用吃东西的，神仙也不用吃饭，他们闻闻味道就饱了。

　　春节前，酒店组织员工联欢会，看完表演还抽奖，二宝手气好，一抽就抽了一部手机，矮胖的董事长亲自颁奖，二宝上台接过手机，所有中奖的人站到舞台的中央，面对镜头，举起手里的奖品，一起喊耶。

　　刘梅很是羡慕，她在酒店干了九年，最大的奖品就中了一瓶洗发水，而且就中了那么一次。

　　“你喜欢给你。”二宝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她，她留着手机也没用，没有可以打电话的人。

　　刘梅当她是开玩笑，哈哈笑几声，开玩笑呢，几千块钱的手机怎么可能白送，她们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一千。

　　刘梅不要，二宝也不勉强，她将红色的手机揣回口袋里。

　　过春节的时候，保洁部的人都抢着加班，她们全都是退休的本市人，春节加班三倍的工资，傻瓜才不要加班呢。

　　尼姑多粥少，二宝得了七天长假。

　　顾晨希春节回家过年，自从公寓电梯出现故障后，他就一直昏迷不醒，从国外回来，他回到大学继续教书，二宝辞职了，谁能想到她父亲居然是当地的大毒枭，听说已经伏法了，可以说是家破人亡。

　　顾晨希跟萧建华打听过二宝的下落，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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