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年之约

　　“什么好吃的？能比肉包子还好吃?”蛋子僧的声音又大又响亮。

　　“娃娃做的东西能吃？你别哄骗我了，从小到大她就没做过一样吃食。哦不对，做过一次，她六岁的时候做过一次蘑菇汤，那能叫吃食吗，险些毒死我们俩，你都忘记啦。她做的饭菜，要吃你吃，我才不吃呢。”蛋子僧的声音由远及近，大嗓门老远都能听得见。只是，嘴里大喊着不吃不吃，但是人却往这边走着是怎么回事？

　　龚美把蛋子僧带到厢房前，蛋子僧环绕四周，点头道，“有点昆仑的意境。想不到娃娃虽然啥也不记得，但还能有些昆仑山上孤寂的影子。”

　　推开包厢的门，刘娥笑着迎上来，请蛋子僧上座，蛋子僧扫一眼摆满的餐桌，哼了一声，“这真的是你做的？”

　　刘娥道，“当然啦，这酒店每一道菜都是我教给厨娘做的，今日是我亲自下厨，请师傅和师弟尝尝我的手艺。”蛋子僧不太确定，咳嗽了一声，道，“为师先去抓只兔子来。”

　　“抓只兔子做啥？”

　　“咳咳”

　　龚美此时也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刘娥的脸顿时拉下来，“好啊，你是不是要去抓只兔子来试毒？太看不起我了吧，兔子能吃这些东西嘛，要抓也要抓只狗来才对。”说着自己也绷不住笑了。

　　蛋子僧道，“娃娃，你今年三月从昆仑下山，离开为师，到今日两百零三天，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就会做这么多吃食？美美跟我说你得仙人秘传，老纳活了八十几年，从未听说过什么仙人秘传，你这是弄的啥把戏。看着，还挺好吃。。。”说着说着，眼睛不由得往桌子上瞟去。

　　只见油炸椒香又焦香的青蛙肉散发着阵阵诱人的蒜香，大块的白肉晃晃荡荡，像招子一般招呼着人，来吃呀来吃呀。白斩鸡肉皮金黄闪着亮亮的油光，木耳像一盘小耳朵，颤巍巍的还在晃动，配菜雕花，米糕在小碟子里花纹精美，精白米饭颗粒分明，闻起来比以往吃过的大米更香。蛋子僧咽了口口水。

　　“娃娃，这个真能吃？”

　　“能吃啊。”

　　“老衲未曾想过离开红尘，世间众生还需普度。。。”“好了，师傅，我难道能毒死您吗？”

　　“能。”毫不犹豫的声音响起。

　　刘娥气闷，“爱吃不吃，不吃我就自己吃。”

　　刘娥夹起一块青蛙大腿肉，“哇好好吃。”刘娥故意大声说道。

　　蛋子僧又咽了一口口水。

　　刘娥拿筷子把白肉的一头夹住，筷头一甩，白肉啪的缠在筷子上，往蘸水里一沾，送进嘴里，又麻还咬劲十足，肉香原原本本的滋味没有受到破坏，蘸水又增添了麻辣鲜甜，蒜香瞬间爆满口腔。刘娥点点头，吃的惬意潇洒。

　　胆子僧目不转睛的盯着刘娥的筷子，就快夹到白斩鸡上。就在这一瞬间，蛋子僧的筷子动了，眼睛还没看清他怎么动作的，筷子就已经比刘娥还要先夹到一块白斩鸡肉。放到旁边的蘸汁里一沾，学着刘娥的样子送到口中。一时间眼睛瞪的像个铃铛。

　　吃完第一块白斩鸡之后，“呜，”蛋子僧的筷子快速出击，又夹了一块白斩鸡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嘴里的肉还没吃完，下一块已经出现在筷子上。

　　龚美一看，再不动手估计一会这一桌子就啥吃的也不剩了，也拿起筷子，飞快的点向蒜泥白肉。一时间风云四起，餐桌上衣袖呼风飒飒作响，筷子急速夹来夹去像抢食一般，扫光了一盆红烧青蛙，蒜泥白肉刘娥只吃了一片，白斩鸡也只吃了两块，桌子上就已经几乎没啥可以吃的了。

　　“娃娃，嗝，原来神仙就吃这样的美味啊，哈哈，老衲今日算是开了眼界。”蛋子僧满足的打着饱嗝，对刘娥喜笑颜开。

　　“是谁说人家做饭食毒药来着”。刘娥撅起了小嘴。

　　“好啦师傅不提你小时候的事了，娃娃现在可是得仙人指点，厨技高超如一夜得道。老衲甚是欣慰啊，哈哈哈哈。”美食当前任何赞扬都是苍白的。一个个空盘才是最厨艺最好的证明。

　　刘娥觉得被蛋子僧夸奖，比得到奖学金还要开心。这时候自然的恢复小女孩的心境，不再老气横秋，做事严丝合缝。而是撒娇卖萌各种小女孩的小动作，连刘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是小娥的潜意识自然而然的流露？刘娥没有刻意控制这些情绪。对于师傅，多一个亲人疼爱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但是多一个未婚夫，这事就比较棘手。

　　“龚美，我想今日请你和师傅来吃饭，跟你正式说件事。”刘娥小声对龚美说。

　　龚美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木板脸，似乎什么事情也不会让其动容，除了在地宫中刘娥说她忘记功夫的那一刻，再往后，就永远一副淡定的扑克脸。

　　“咱俩的亲事你怎么看。”刘娥试探着问龚美。

　　蛋子僧咳嗽了一声道，“美美，你。。。”

　　龚美没等他说完就开口道，“我听小娥的。”

　　“哎，”蛋子僧未出口的话就化为了一声叹息。

　　刘娥看着龚美的侧脸，慢慢的说道，“我现在记忆全失，从某种角度上讲，我其实已经不是你的小娥，我不记得你不记得跟你之前的约定，更不记得我们曾经有过任何甜蜜的回忆。这样的我嫁给你，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

　　龚美没有说话。

　　刘娥继续说道：“我第一次从地宫中见到你，记得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不任性，说明在你心中，起始小娥是一个任性的女孩，你并没有那么喜欢她对吗？”

　　龚美看了刘娥一眼，也还是没有做声。

　　蛋子僧听到此话，正要接话。

　　刘娥说道，“师傅你让我自己跟他说。”

　　蛋子僧又瞬间闭上了嘴。

　　“你看我们要不这样好不好，给我们一年的时间。一年相处的时光，看看我们是否能够相互喜欢，如果我还是没有恢复记忆，还没有喜欢上你，那么咱们的婚约就作罢，就当我小时候不懂事的恶作剧之一吧，你觉得行吗？”刘娥看着龚美的眼睛，试探着说道。

　　龚美此时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

　　刘娥开心的笑道，“好啦你答应啦，那咱们就这样说好啦。”

　　蛋子僧也松了口气，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娃娃的记忆应该差不多能恢复了吧。但是龚美呵护小娥这么多年，还要再等一年似乎挺不公平，不过看在小时候龚美为了小娥连命都可以不要的袒护，又觉得一年其实对于龚美来讲算不上多久的事情。

　　没有人注意到龚美眼角的一丝没落和失神，自从寒山九莲心法练到第五重，龚美就已经很难再让心境起波澜，尽管面对的是自己很在意的小娥，龚美也无法让自己的表情多加几分生动。

　　“那咱们一年之内就不用再提亲事了对不对？”刘娥开心的对着蛋子僧问道。

　　蛋子僧瞅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慢慢的踱步而去。

　　龚美不知啥时候又恢复了隐身状态。

　　刘娥默默的托着下巴，想着心事。这一关终于敷衍过去。如果一年以后自己还没有能够恢复记忆，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自己的师傅还不会认定自己是那个养育十几年的娃娃，龚美又能不能察觉出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娥了呢？

　　哎，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刘娥不知道自己的这层面纱何时就再也遮不住自己的内心。扮作另一个人的人生，对自己也是一种不公平，但是现在不是纠结公平不公平的时候。既然有那么多的责任自己替小娥去抗，那么她的人生以后也就是自己的人生。

　　不过刘娥似乎有点感觉到自己的说辞有点过于玄幻。什么一夜之间受到仙人指点。难不成古代人就这么容易相信仙人的存在吗？还是说，古人真的有过仙人指点的先例呢？

　　楼下嘈杂的声音随着刘娥踏下楼梯而映入耳膜，这些鲜活的古人，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穿着各色的衣服鞋帽，都来吃着自己带来这个时代的肉包子烧麦和炒菜，遥远的未来美食与古人的胃穿越了几千年的时空触碰到一起。

　　是刘娥带来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还是这些美食其实原本就属于这个宋朝呢？刘娥自己也说不清楚答案。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宋朝的时期人人爱好美食，美学前所未有的高速发达，衣食住行均达到所有朝代的顶峰，如此一来，自己带来的这些吃食，其实也影响不了历史的轨迹吧。只要自己不做特别出格的事情，谨慎小心，应该在北宋的这个历史横流中，慢慢的淡然离去。

　　刘娥想着，等我把小娥要做到事情办完，卸下沉重的负担，如果真的回不去了，那自己就找个田园美景归隐，做个北宋的小地主，快乐度过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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