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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丹心可鉴

  次日巳时刚过,任婉就唤了令仪取了一套平常男子装束过来。令仪进门时,任婉正易容完毕,换上男子衣服之后,令仪一看,不由称赞道:“姑娘这易容果然是得了药王真传的,这往大街上一站,不知又要使帝都多少女子心如小兔乱撞呢。”

  任婉伸手敲了一下令仪的额头,“你这丫头越发没教养,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令仪问道:“不是约的午时吗?姑娘这么早就打算出门?可要备马车?”

  任婉说道:“不用了,我去外边雇马车。”说完就要往外走,似想起了什么,又回头吩咐令仪:“令仪,我出去半个时辰后,你扮成我去大学士府上一趟,前些日子大学士约的正是今儿来着,也好避过其他人的耳目。”

  说完往外走去,到门口时又回首叮嘱道:“虽然大学士向来风花雪月惯了,倒是个君子,但万事留心,平安回来。”说完离去,不曾看见令仪眼里的点点珠光。

  任婉混在迟起的恩客之中出了星云馆的门,走出一段距离后这才雇了一辆马车向外城而去,永宁巷在内外城交界的地方,向来鱼龙混杂,杂乱不堪。

  马车行了好一会儿才到,任婉多给了车夫一些赏钱才自顾自离去。待回头见不到车夫的身影,又环视了一周,这才进了一方小小的院落。

  院落只有两进,不大,是租住给各方在帝都暂住的人的。各路人等都有,赶考的书生,路边小摊的摊主,匠作坊的工匠,三教九流,院中也混乱不堪。

  任婉径直向二进的院落走去,进了西厢侧的一间小屋,屋子很小,只容得下一张床与一个堆放杂物的柜子。任婉打开窗户,看了看日头,约莫是巳时与午时之交,便拍打了一下床单上的灰尘,坐下沉思。

  过了许久,终于听见敲门声,两短,一声多余也无,任婉并不出声,直接拉开房门,待来人进来之后迅速将门闩落下,这才抱拳行了个礼,“劳先生远来,初雪不胜感激。”

  来人正是顾丹心,一袭青色长衫,落落风尘不掩目中神彩。顾丹心也抱拳还礼:“大少夫人说的哪里话?大少夫人有命,做下人的岂敢不来。”

  任婉不由讪讪,“先生又拿我说笑了,我如今早已不是顾家的大少夫人了,而且也不能让人留了把柄。先生前来可有人跟着?”

  顾丹心见她坚持,便改口道:“姑娘放心,没人知道。况且姑娘安排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相见,咱们又错开时间前来,不会有事的。”

  任婉这才放心,在床沿上坐下,顾丹心却拘了礼不肯坐,任婉也不强求,直表来意:“实不相瞒,此次冒昧请先生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顾丹心正色道:“任姑娘这话又见外了,顾家养我多年,姑娘有事直说就是。”

  任婉敛了心神,将刘滨之事简略讲了一遍,抬头看着顾丹心。顾丹心心下明白,只试探性发问确认:“姑娘的意思是,要我想办法对付林家?”

  任婉笑道:“难怪云涯如此器重先生,果然一点就透。的确,我没有闲心去对付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而且,林家,也是时候让让位了。”

  自己心中所想被验证,顾丹心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担忧道:“姑娘这次可有把握?毕竟,林家与赵朔结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任婉笑道:“先生此言差矣。天下可没有永久的盟友,之前与林家结盟,是因为顾家毕竟百年基业,他一人难以彻底撼动,而如今帝都之中能对他造成威胁的,顾家已倒,任家也一样,只剩一个魏氏,可惜魏氏自知只是因一人得道而鸡犬升天,向来低调安稳得很,顾家垮台之后更是只图安宁,你说这时候如果有机会对付林家,若先生是赵朔,当怎么做呢?”

  顾丹心明了,道:“是我愚钝了,谢姑娘提点,顾家一败涂地之仇,在下也要尽一点绵薄之力,必当立刻着手。”

  任婉交代道:“先生,可要抓紧,顾云涯把日子定在下月十五,咱们时间可不多了。等到那边行动了,刘滨就是再蠢怕也明白了,如若真到了那个地步,也只好我去亲自结果刘滨,但赵朔生性多疑,一定会盘查到底,到时怕是冤也一定要我们死。”

  顾丹心略有为难,但明白其中利害关系,立即单膝点地,“姑娘放心,暗地里顾家在朝中的势力依然不小,在下这就回去联络各方,一定赶快。”

  两人依旧和来时一样,分别离开了这间小屋。但没有人知道,这一场对话,将给帝都接下来数年的腥风血雨掀起一个怎样的开始。

  九月初一晚,赵朔在从宫里回府的路上被袭。因是进宫,而且是临时传召,所带侍卫甚少。而来人虽只一人,但刀刀毙命,极为狠厉,不一会儿赵朔所带的四五个侍卫便皆已倒下。

  眼见来人的刀就要向马车劈来,而皇城到内城的官道一向只有达官显贵来往,此时入夜,竟然一个闲人也无。赵朔只好大喝一声,拔出久不脱鞘的刀迎战,到底是久经沙场的大将,虽休息了这些许年,但刀下功夫常人难比。约莫五十招以后,来人便已尽显颓势,就要力竭而败。

  百招开外,赵朔的刀直直劈下,而此时刺客早已被赵朔逼入街角,避无可避,也没有力气再躲过这样气势凌厉的一刀,然而刀势到了刺客面前突地一转,击中了刺客的右肩,刺客右手受伤,手中大刀不受控制地飞出,正好被急忙赶来的侍卫长史杰接住。

  不用吩咐,立即有府兵拿了粗大的精钢铁链将刺客捆住,史杰跪地请罪:“属下来迟,请将军恕属下失职之罪。”说罢就举起刚刚接住的刀往脖子上抹去,没有丝毫迟疑,却被赵朔凌空弹飞了大刀,只好看着赵朔等着吩咐。

  赵朔冷冷道:“今日紧急入宫,事不全怪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回去自领一百军棍,能不能好好活下来看你自己本事。”史杰忙领命谢恩。

  不过片刻功夫,官道就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今夜之事从来不曾发生过,赵朔这才打道回府。回府之后,赵朔并未休息,反倒是径直进了书房,并派人去请赵熙城过来。

  待得侍女刚好奉上茶来,早已遍体鳞伤的刺客被押解到了门口。然而略显滑稽的是,虽然身上已经衣衫褴褛,但蒙面的黑布却完好无损,不知是刺客保护得太好还是其他原因。

  因了史杰与今日当班的侍卫全部受刑,所以换由另外一班侍卫押了刺客上来,其中一个侍卫正要拔刀,却听赵朔吩咐:“面巾不要除。”

  侍卫心知主子不想让他们知道,于是抱拳领命,又才拔刀,刀法精准,几刀落下便已可见刺客的外衫寸寸碎裂,只留一件中衣,又将刺客全身都搜查了一遍,为首的两名侍卫才将刺客押进了屋内,其中一名侍卫毫不客气,直接一脚踢过去,刺客立时吃痛双膝跪地,赵朔这才摆手让侍卫下去。

  房门被带上之后,屋内立时只剩了赵朔与刺客两人。赵朔不说话,只静静品着茶。刺客被铁链锁得难以动弹,也就跪着不动,屋内出奇地静谧。却听房门突然被打开,来者自然是将军府的管家赵熙城,赵熙城一进门就跪下:“属下驭下五方,让将军受惊,请将军责罚。”

  赵朔一笑,“起吧,你我之间何必客气。”

  赵熙城这才将目光投向跪着的刺客,刺客全身遍体鳞伤,衣衫破碎,但面巾仍完好无损,不由疑惑地看向赵朔,赵朔笑道:“怕走漏了风声,没让下边人看。这人,怕是你我都认识。”

  “哦?”赵熙城奇怪道,“你我都认识的人还有谁有如此大的胆子?”

  说着就要揭下刺客的面巾,刺客把头甩开,奈何身子反应已经慢了许多,面巾已被揭了下来。赵朔将赵熙城诧异的神情落入眼底,不由笑道:“你看,我说对了吧?顾先生,近来可好?””最后一句话确实对顾丹心说的。

  顾丹心问道:“不知将军是如何看出来的?”

  赵朔倒是出奇地耐心,解释道:“你一开始占了先机,若真要杀我未必没有可能,后来你我交手,虽然你竭力营造你是力气不支所以落败的假象,但瞒不过我,你不过是为了不让朝中之人知道顾家仍有所活动而掩藏你的武功路数罢了。”

  “不过外人看不出来尚可,顾家却是我那么多年的对手,顾家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不可能不知你是顾家人。至于为何确定是你,那是因为大部分人还是很识时务的,顾家树倒弥孙散,能如此忠心的自然只有老仆了。顾先生,您说是也不是?只是我之前确实没料到,想不到平素看到的文弱的顾先生,竟然武功高强。”说罢顿了顿,“说吧,你以死求见,是为了什么?”

  顾丹心重新审视了赵朔一遍,这才缓缓开口道:“来跟将军做笔交易,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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